第八回
五月的雪下在回憶裡,也下在你凋零已久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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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甚麼?』我指著她手上的那疊東西問。
她沒有回答我,獨自往那片花海走去,遠遠地望著她的背影,和這片延伸到盡頭的花海,把整個畫面襯托得非常完美,美得讓我感覺置身在這幅畫中,我趕緊用快門捕捉了這個完美的鏡頭。她忽然站著不動,用了很大的力氣把那疊東西撕碎,把碎片甩在半空中...。
"下雪了...,這片樹林又下起雪來,你雙手捏碎的回憶,又落回這片塵土上,五月的雪下在回憶裡,也下在你凋零已久的心上"。
『喂!看傻了啊!』她的聲音把我從意境拉回現實。
『妳...妳甚麼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的?嚇我一跳。』
『我們走吧!』
『這個地方和那個人...妳已經沒有留戀的必要了,因為你剛才都還給了他們,對吧!』
她沒答腔,對我淺淺的一笑,跳上我的機車,但從她的淪陷眼神中,還是找不到一絲絲釋懷的氛圍。
女人真是奇怪的人類,既然這裡是傷心地,幹麻又跑來觸景傷情,而且是越破越傷口越大,實在搞不懂她在想甚麼。
車子又彎過幾條小路到了勝興車站,聽說這裡是全台海拔最高的車站,車站周圍的商店洋溢著濃濃的客家味,今天雖然是假日,但剛下過雨的關係,所以遊客沒有很多,而勝興車站本身是一個非常迷你的小車站,很有日式的古早味,進去車站後讓我有一股想買一支古早冰棒吃的衝動。
而她...還是個被關家裡很久很久的小朋友。
『哇~好讚的街道!』
『哇~好可愛的車站!』
『哇~有鐵軌耶!』
『哇~有山洞!』
『小姐...妳看起來也不像是第一次來,有必要這麼驚訝嗎?』當她又對山洞"哇"一次的時候我忍不住問她。
『哼~你管我!我們進去吧!』
『你確定?看起來很長很黑耶!』我朝洞口望了望。
『走啦走啦!』
不知不覺我已經被她推進去了...。
山洞裡非常冰冷,能見度也非常低,感覺是和外面相隔的另一個世界,我們的腳步聲就這樣蕩漾在兩人份的洞裡,而那種好不容易消失的感覺又回來了。她抓住我的後面,而且越抓越緊,抓到我快喘不過氣來了,真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女生...。
『喂!不要抓這麼緊拉!我快不能呼吸了。』
『哇勒!抱歉抱歉!我有抓很緊嗎?』
『有!妳該不會怕黑吧!說要進來的人是妳耶!』
『誰...誰說我怕黑了,不要亂栽贓別人喔!』
『哈哈哈~』
好不容易走出洞外,又要重新適應外面的溫度,有點像是洗三溫暖的感覺,愛情就像是洗三溫暖,當你泡進第一個暖和的池子時你會捨不得離開,但是很殘酷的是你還是必須進入第二個冰冷的池子裡,等你好不容易適應冰冷的水溫時又被丟進滾燙的池子中,我常常把很多事(包括愛情)比喻為sin或cos的曲線圖,當一件事低潮到不行時,就是回溫的時候了,有點類似股票的曲線圖一樣,抱歉...又扯得有點遠了。
離開勝興車站之後我又帶她去傳說中的龍騰斷橋,而她的反應還是一樣。
『哇~好有美感的斷橋!』
為了節省版面這裡就不把她的廢話繼續寫下去了,從三義回到台中已經七點了,我們在台中隨便吃了個飯之後就送她回宿舍。
『今天...謝謝你陪我出來啦!大好人。』她把安全帽遞給我。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一件事?』
『甚麼?』
『不要叫我好人,因為好人註定是要收到好人卡的...。』
註:好人卡是女人拒絕男生的一種委婉方式"你是好人,但是不適合我"。
『哈哈~需要我送你一張嗎?』
『痾...不用了!』
『好啦!下次送你一張壞人卡,行了吧!』她捧著肚子大笑。
『不好笑!好啦~你快進去吧!掰掰~』
『掰~』她向我招了招手,消失在女生宿舍的門口裡。
今天跟她的相處,讓我見到了她開朗的一面,或許這才是真實的她,她的外表一直被現實冰冷的包裝,就像是一支帶刺的玫瑰,但是中間的莖其實是很柔軟的,只要你有辦法拔掉表面的那些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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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宿舍時發現包包多了一盒感冒斯斯,我完全沒有印象我去哪裡買過感冒藥,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至今還是一個謎,不過是哪裡來的不重要,反正我也真的感冒了,我在宿舍整整躺了三天沒去上學,所以社團的練習我也沒有去參加,吉他社的小嫻還特地打電話問我為甚麼沒去參加社團的練習,我說我病了,她說要來看我,我沒答應她,我說只是小感冒,沒有到那種需要探病的地步,不過她還是跑來了,不知道是誰給她我宿舍的地址...。
『HELLO~』
『妳...妳怎麼跑來了!』我打開門的霎那,還以為是腦袋被病毒燒壞了,不斷地拉扯自己的臉確定這不是夢。
『怎麼?你的臉抽筋了嗎?』她笑了出來。
『哈哈~這不是夢耶!夢不會跟我對答。』
『真可憐~不光是臉抽筋了,連腦袋也抽筋了...,我看還是叫救護車好了。』沒想到她還挺幽默的。
『喂喂喂!甚麼意思阿?』
『來~給你!』她把一盒東西放到我的手上。
『這是甚麼?』
我攤開手一看,又是一盒斯斯...,MY GOD我已經有兩盒斯斯了,我現在終於了解到為甚麼斯斯的廣告二十年來都沒換過,原來是賣得太好了,連重拍廣告的費用都省了。
『我只是希望你感冒早點好別耽擱了比賽的練習,別見怪阿!』
『喔~謝謝...。』我很想跟她說下次能不能換普拿疼...。
『那就希望你早日康復嚕!我還要回社團忙別的事情,先走了,掰~。』
她離開時又露出那張迷人的笑臉,頓時覺得身體裡的病毒被她的迷人的笑顏殺死了一大半,望著桌上兩盒斯斯,突然間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由於經過了兩盒斯斯和一張附在我腦海打轉很久的笑容的加持,我的感冒好得很快,當天下午我就神采奕奕的拎著兩本原文書去學校了。
『哇~你怎麼還沒死!』我踏進教室第一步邱胖說了這句話。
『挖靠~我有沒有眼花,你還活著耶!』我踏進教室的第二步阿正又補了一句。
今天映證了一件事,原來朋友唯一存在的價值就是拿來損人...。
今天的我完全沒心情上課,這次我的靈魂不是出現在探討人類的生存的意義上,我的腦子裡全部裝滿了那天去三義的畫面...。
『該死的!我該不會喜歡上她了吧!』
『喜歡上誰啊?』阿正突然出現中斷了我的思緒。
『沒...沒甚麼拉!我是說我好像突然喜歡上電子學了。』
『屁拉!你...該不會...。』阿正突然露出非常詭異的笑容。
『你該不會喜歡上小嫻了吧!她是我的耶!你怎麼這樣。』那個死胖子也加入了海扁我的的戰局。
『ㄟ...今天天氣不錯吼!下課咱們出去兜兜風如何?』我打算岔開這個話題。
『嘿嘿~你以為我們會這麼容易放過你嗎?』阿正和邱胖同時露出了惡狠狠的眼神瞪著我。
所以這堂課我還沒上完就背起書包開溜了,你們一定會想問為甚麼不乾脆直接告訴他們?我告訴你們吧!告訴他們就等於告訴全班,尤其是邱胖那傢伙,他還有一個稱號"八卦廣播系統",所以我能信得過那些兄弟嗎?當然不能。
今晚的微風有點涼,天際間掛著幾顆星星,我背著吉他往學校工程館頂樓走去,這裡的視野非常好,可以眺望整個台中市的夜景,天氣好偶而還有一大群星星在你頭上眨眼,重點是平常根本就不會有人來這裡約會,所以這裡常常是我練歌或喝酒解悶的秘密基地,今天呢...當然是來練歌的,下午小嫻把比賽的歌譜給了我,是JS的"也許有一天",這首歌的歌詞雖然少,但說實在的...,現在超符合我的心境。
『如果一切都會過去~不如留點回憶,當我看著你的眼睛~我等著是奇蹟~』
唱著唱著,突然有一股衝動,我想唱這首歌給她聽,對~就是想唱給她聽,於是二話不說,牽了機車馬上殺到了朝陽。
當今晚再次騎上這個和我非常有緣的陡坡時,不知道為甚麼,總覺得今天太平和霧峰的距離特別短,騎了十分鐘就不小心到了,到了門口我掏出了手機,卻盯著手機螢幕遲疑了,我該說啥?
『hey~美女我想唱首歌給妳聽。』是這樣嗎?這樣太輕浮了,不好。
『看在本大爺今天心情好,免費送一首歌給妳聽吧!』這樣講她會不會生氣阿?
『這是我要比賽的歌,妳幫我聽聽看好不好?』太正經又不是我的風格。
.....
我的腦袋中頓時跑出了好幾百種不同的版本,但是當我創意和幽默的靈感一出現,馬上又被我理性的細胞給殺死,就這樣反覆折騰了好幾回合。
為甚麼會緊張?之前不是很ok嗎?唉~不管了,先撥再說吧!於是我按下了電話的小綠綠通話鍵。
結果回答我的只有那首阿姿的"我不難過"。
居然沒接...那我剛剛的練習不就白費了?所以我打算直接進了校園。
來了這麼多次朝陽還是頭一次進來,他們學校整體而言非常有設計感,中庭有一個很可愛的噴泉,教學大樓是仿哥德式建築,夜晚還有光雕在牆壁上,非常美麗。
但是才剛進校園沒幾步我就後悔今天的衝動了...,沒錯...很不巧的我看到了她,但不是只有她而已,她身邊跟著一個男的,有說有笑的經過我面前。
這一幕狠狠的撞進我瞳孔,直達我的大腦,腦袋頓時停止運轉了好幾秒,我很確定背影就是她,媽的~怎麼會這樣?等我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消失在我眼睛能掃瞄到的範圍內了,這時我的情緒很快的堆積在我的眼中不爭氣的打轉,這時很想把手邊的吉他砸爛,但是還好我沒有這麼做,因為我還是沒辦法跟那幾位藍色的小朋友過意不去,這時手機響了,邱胖那個死胖子打來的。
『ㄟ~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出來吃個飯阿!阿正也在喔!』
『不了,你們吃就好,現在沒心情。』
『怎麼了?說來聽聽阿!』 
『唉~說來話長,我在朝陽你們要不要過來陪我?』
『你在朝陽?幹麻阿?看妹喔!』
『看你媽拉!給我帶一打啤酒過來,我在後山等你們。』我迅速的按下斷話鍵免得再跟他囉唆。
我跟那些白濫朋友間都有一種默契,我們稱它為"一種feeling",只要我們有人心情不好或是臨時想出去走走,從提議到決議絕對不會超過三分鐘,我們很討厭龜毛這個字眼,這就是年輕人的衝勁,而我們最常幹的事情就是半夜跑出去看夜景,所以台中任何角落的夜景都被我們看遍了。
當然朝陽後山也不例外,很多宅宅的人在朝陽唸了四年書或許都不知道他們學校後面有這麼美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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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啤酒送來了,怎麼拉?』邱胖和阿正二十分鐘後就跑來山上找我,或許是怕我想不開跳山。
『唉~我問你們,如果你們看到自己喜歡的女生和別的男生在一起你們會怎麼辦?』我從袋子拿出了一罐美樂打開吞了幾口。
『我會跑過去海扁那個男的,你喜歡的人跟別人在一起阿?誰阿?』邱胖張著那雙詭異的眼睛盯著我。
『要是喵喵移情別戀了,我會先去水果店借把西瓜刀,然後去找那個男生把他大卸八塊,八塊好像太少了,你說十塊好不好?還是二十塊?』
『唉~當我沒問,喝你們的酒吧!』我有點後悔把他們找出來聊心事了。
『是因為鄭詩婷吧?』
邱胖的這席話嚇到了我。
『你...』
『我們早就知道你喜歡她拉!要不然誰會沒事下雨天還跑去三義而且都不找我們的!』
『挖靠~你們怎麼會知道?』我頭上的三條線瞬間變成了五條線。
『喵喵都跟我說拉!別以為我們沒拆穿你就當我們啥都不知道。』阿正得意的捏著他的啤酒罐。
我今天終於明白為甚麼八卦這種東西擁有一種非常可怕的繁殖力,如果你擁有這種東西,就算你是啞巴,全世界的人也一樣會知道,好吧...我認了。
『好吧!現在說重點,那個恰查某怎麼了?說來聽聽。』
『ㄟ...就是...』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像他們解釋我看到的畫面。
沒想到好死不死我的那隻破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
我看了一下螢幕,挖靠~詩婷回CALL我了,這兩個傢伙又在場,只好先接了再說。
『喂?』
『喂....』
『有事嗎?』
『ㄟ...這個嘛...』
『Hey美女~我們在朝陽後山喔,你要不要過來?』邱胖把我的電話搶過去大喊。
『你在我們學校?』
我瞪著在旁邊竊笑的邱胖和阿正。
『阿...對呀!我要在這裡開演唱會,你要不要過來聽?』
『好阿!不過喵喵在我旁邊,她說她也要去,你們要過來載我們嗎?』
於是原本是三個大男生喝著悶酒的場景馬上換成了五個人的熱鬧場面。
喵喵一來就吵著要玩我的吉他,結果我們全部都圍著他唱起歌來打著拍子,美麗的夜景配上大家的歌聲,這種團康的感覺很棒,雖然主因是因為她在我旁邊。
『對了~阿豪你不是有甚麼事要問詩婷嗎?』邱胖在這時後又發揮了他多嘴的本能。
『甚麼事阿?』
『阿...』我的內心此時對著邱胖比了100個中指。



==第八回結束==



p.s.在這裡先跟我的忠實讀者say sorry,沒想到這一回一延就延了一年,隔了這麼久你們一定也看得很沒fu,因為我越寫越沒fu,等我全部寫完你們再一次看完吧(很不負責任的說法),要把長篇小說寫完真的不容易,我發誓等我寫那完結篇那天,我一定要開香檳慶祝這個我寫了將近三年的故事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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